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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同样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符号学里，这个词的表述亦有不同的看法：“在索绪尔看来，符号不是别的，而是能指与所指的二元关系。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中，索绪尔所说的‘能指’（signifier），指的是语言符号的‘音响形象’，所指（signified）是它所表达的概念。而皮尔斯把符号解释为符号形体（representamen）、符号对象（object）、符号解释（interpretant）的三元关系。符号形体是“某种对某人来说在某一方面或以某种能力代表某一事物的东西”；符号对象就是符号形体所代表的那个‘某一事物’；符号解释也称为解释项，即符号使用者对符号形体所传达的关于符号对象的讯息，亦即意义。[1]不管是二元关系，还是三元关系，从本质上来说，只是对同一事物的不同表述而已。因此，从这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符号就是二元关系或者三元关系。
法国学者皮埃尔·吉罗[2]认为：“符号一直是某种意愿的标志，它传播一种意义”。而人类的文化则是符号的产物：“人对文化的识别是通过符号来进行的，文化与文明的产生都依赖于符号，正是由于人有着使用符号的能力，文化才可能存在，文化是符号的母体，符号是文化各种形式之间的沟通工具”[3]。如在茶文化中，茶诗、茶词、茶歌、茶书、茶画、茶俗、茶礼、茶具、茶祖神农、茶、《茶经》等都是具有显著性意义的文化符号。“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文化就是符号的文化。语言即是典型的符号，人创造语言来传达信息、表达思想；人也通过其他各种符号来规定外部世界，以示各种事物的区别。人类生活在一个充满符号的文化文本中，通过创造和解释这个庞大的文本，来认识外部世界并维持这种秩序。”[4]具体来说，符号又分为图像性符号（icon）、指示性符号（index）、象征性符号（symbol）等。例如，茶祖神农就属于茶文化符号中的象征性符号，是远古时期英雄人物的集体象征。
2、象征性符号“茶祖神农”
茶祖神农是中国远古时期最著名的部落首领，亦是中华农耕文化的始祖。
神农，就是“农神”，既是农业之神，又是农耕文化之神，更是中国茶文化之祖。例如，中国第一部药物学著作《神农本草经》记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即“茶”）而解之。”这表明神农氏发现了茶树及其药用功能，所以陆羽《茶经》卷六“茶饮”引此说：“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这表明“茶”始于神农，毋庸置疑。《淮南子》又载：“神农尝百草之味以制医药，一日而遇十毒，得茶以解其毒。”《淮南子？修务训》载：“神农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这些史料的反复引用，都更加强烈地说明了神农为发现茶的第一人，是当之无愧的“茶祖”，也是饮茶之祖。神农者，何人也？据《春秋元命苞》载：“少典妃安登游于华阳，有神龙首感于常羊，生神子，人而龙颜，好耕，是为神农。”亦有文献记载，神农即是炎帝。
但从各种文献中，我们知道茶祖神农氏非一个人，而是传说中的神。根据符号学理论，“茶祖神农”这个文化符号，远古时期，中华大地上具有历史开拓性的英雄人物“神农”就是其能指（符号形体），而远古时期，英雄人物的象征与化身“农神”及作为中华民族“敢为人先、开拓创新、重农务本、大公无私、天地人和、奋发自强、不畏艰险、不屈不挠、心系苍生、厚德载物”的民族精神与文化性格的象征则是其所指（符号解释），而远古时期，现实中没有经过任何“包装”的神农则是符号对象。茶祖神农氏作为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象征性符号，一个精神偶像，一个时代的符号，是远古时期人民大众集体智慧的化身。而且“炎帝神农氏在上古时代极端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中敢于牺牲，为民谋利；敢于开拓，勇于创新；追求先进，不屈不挠的精神，正是中华民族先祖开创伟大华夏文明的原因，是中华民族伟大精神的象征和结晶。”[5]
因此，茶祖神农成为了中华民族公认的伟大人文始祖，茶祖文化亦成为了中华文化的文化始祖，这都是茶祖神农的符号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讲，茶祖神农所折射出来的精神与气质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源泉与根基，也是中华民族发展进步的最重要的精神力量。
二、神农氏形象符号化的历史形成背景
1、经济因素
远古时期，在出现茶祖神农以前，中华大地正处在原始、野蛮的部落阶段。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原始部落以游牧、渔猎、采集为生。人们吃生肉，喝兽血，穿树叶与兽皮，受各种自然条件的限制，人们只能靠天吃喝。随着先民的不断生育繁衍，人口越来越多，但是从大自然获得的禽兽和野果己经不能解决人们的生存问题，此时，神农氏“心忧天下、敢为天下先”，首创种植业与发明耒耜等农业生产工具，解决了人们的生存问题，发展了农业生产，发展了原始的商业。如最早有关于神农的史料《周易？系辞下传》载：“包牺氏没，神农氏作（即兴起），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上古时翻土的农具）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神农氏作……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史记·补三皇本纪》亦有相似记载：“炎帝神农氏？斩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用以教万人。始教耕，故号神农氏？又作五弦之琴，教人日中为市，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白虎通义》亦有记载：“古之人民皆食兽禽肉，至于神农，人民众多，禽兽不足，于是神农因天之时，分地之利，制耒耜，教民劳作，神而化之，使民易之，故谓神农也。”
这些神话传说表明，神农氏所处的时代，是中国的经济形态从原始畜牧业向原始农耕业发展转变的历史关头。神农氏受命于危难之时，创造了中华农耕文明，开创了中华文化的历史先河。因此，神农氏的形象非常清晰，就是中国远古时代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度过程中产生的具有划时代标志性作用的部落首领，是中国茶祖文化与农耕文化的创始人，是中华文明的开山鼻祖，更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性符号。
至今学术界对神农氏的探讨还没有休止。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神农氏有无其人？生于何时、何地？长于何地？一个人还是一些人？其实这些问题并不特别重要。现在来说，重要的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农已经被高度符号化了。符号化的茶祖神农作为中国农业之神，是中华民族祖先的化身，更是中华民族的共同记忆、信仰与精神寄托。
2、政治因素
据《商君书·画策》记载：“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意思是说，神农时代，男人耕种而有饭吃，妇人纺织而有衣穿，不用刑法而社会安定，不用军队而能称王天下。中国自夏、商、周始，再经春秋战国时期，炎帝神农的丰功伟绩无一不以神话传说的形式广为流传。周朝文献上，就有了较为完整的记载。自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中国历史的列车都在“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规律中，不停地前行。但是统一与大同的思想深入民心。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历来的统治者为了自己的统治长治久安，皆称是炎皇子孙，以彰显血脉的正统性，以获得大臣的政治支持与臣民的拥护。在此，炎帝神农作为一个时代的符号，已经成为一个认同、凝聚和团结的象征性始祖，具有不可抹杀的历史意思与象征性意义。
茶祖神农在政治领域的高度符号化是中国社会走向大一统的现实需要。茶祖神农作为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的始祖或象征之一，也历来被统治者所顶礼膜拜。今天，已符号化的茶祖神农成为了联系台海两岸人民的精神纽带与文化纽带，亦是团结海内外炎皇子孙，反独促统的最好利器。
3、文化因素
神农氏未出现时，远古的原始部落正处在原始、野蛮时期。这个时期，由于自然环境、生存环境以及人类自身的限制，我们可以从神话传说中窥探出当时人们还没有生产创造的意识，更不用说文化的创作。自从茶祖神农的出现，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有关于文化方面的记载。这些记载都从文化层面以神话传说的形式向人们描绘并展示了一种个性鲜明的茶祖神农形象。
茶祖神农的形象之一是中华农耕文化之祖。“民以食为天，农业乃生存之根本。”远古先民就深知这个道理。作为中华民族最早由渔猎转入农耕的氏族部落，茶祖神农氏族首创我国的农业文化。《逸周书》载：“神农之时，天雨粟，神农遂耕而种之，作陶冶斧斤，为耒耜耨，以垦草莽，然后五谷兴助，百果藏实。”《主术训》云：“昔神农之治天下也，神不驰于胸中，智不出于四域，怀其仁诚之心，甘雨时降，五谷蕃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月省时考，岁终献功，以时尝谷，祀于时尝。《杨泉理论》说：“神农始治农功、正气节、审寒温，以为早晚之期，故历日”。神农发明了日历、农业与制陶业，促进了远古时期农业与制陶业的发展，并为原始社会物质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茶祖神农的形象之二是中华商贸文化之祖。《周易·系辞下传》载：“神农氏作……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从这则文献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炎帝神农开辟了集市，让大家互通有无，从而出现了中国原始部落的商品交易，创造出了有特色的原始贸易文化，加速了原始社会的公有制向奴隶社会的私有制转变。
茶祖神农的形象之三是中医文化之祖。《纲鉴易知录》记载：“民有疾，未知药石，炎帝始草木之滋，察其寒、温、平、热之性，辨其君、臣、佐、使之义，尝一口而遇七十毒，神而化之，遂作文书上以疗民疾而医道自此始矣。”茶祖神农以敢为人先，开拓创新的精神，奠定了我国中医学的基础，开创了中华民族的中医文化。……
从现存的文献，我们可以很清晰地明白：“炎帝与神农不是一个人，这是历史的真实。炎帝与神农同为一个人合称，这是文化学意义上的真实。战国以前的典籍，只言炎帝而未言神农，而且从记载内容来看，单称炎帝的资料独与火有关，与农耕无关。”而且“炎帝与神农合称以炎帝非神农为前提，是文化价值观念的选择和重构。炎帝神农作为农耕文明的代称，其所体现的是“以农为本”的价值观念和“天人合一”的文化心理。”“炎神合称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阴阳五行学说比附而成，体现为‘托古改制’和‘尊古贱今’的文化心理，但作为社会变革的工具，对秦兼并六国、统一天下却有着积极的意义。”[6]
茶祖神农作为一个茶文化符号，其形象十分清晰，乃中华民族农业之祖、商贸之祖、医药之祖，对中华民族、中华文化的影响远超过了有形之物，对中华文明的发展功不可没。
三、符号化的茶祖神农对文化传播的符号价值
经过中国历史的沧桑变迁，几千年文化的洗礼，茶祖神农已经成为了一个文化符号，具有某种特殊的象征性意义。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讲，已符号化的茶祖神农不但是中华民族农业之祖、商贸之祖、医药之祖，而且更是远古先民们的集体化身与象征，对中华民族、中华文化的影响无处不在。从历史的长河中来看茶祖神农氏对中华文明丰功伟绩，处处闪烁着中华文化传播的符号价值。下面我们分而述之：
1、标志着中华文明的开启
茶祖神农正处在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原始的畜牧业向原始的农耕业转变，原始社会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的重要历史时期。由于神农氏发明耒耜，发明牛耕，教人种植五谷，创立原始的天文与历法，削木为弓，制作陶器，发明医药，建立集市，发展商贸，削桐为琴瑟，制造原始乐器……所有这些从根本上改善了人们的生活，结束了原始的采集、渔猎，告别了忍饥挨饿、茹毛饮血、风餐宿露、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走上了生活安定、自给自足、病有所治的文明发展的大道。
在现今对茶祖神农时期遗址的考古中，如在郴州发现了大量耒耜，在永州发现了稻、粟的遗存，这些都完全与史书记载一致，有利地证实了茶祖神农神话传说有一定的真实性。茶祖神农在中华大地开拓的以农业为主的原始的农耕文化，推动着原始社会进入鼎盛的文明时期。茶祖神农作为中华民族农耕文化的开拓者与缔造者，其奠定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的基石，结束了中华先民“靠天吃喝”的生存现状，用农耕生产、开拓创新的方式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的生存境况，使得原始社会的物质与精神文化发生了历史性的飞越，标志着中华文明的真正开启，深深地影响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
2、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与文化性格
远古时期，许许多多的神话传说，在很大程度上具有浪漫主义的色彩。如“女娲造人”、“精卫填海”、“嫦娥奔月”、“后羿射日”、“神农尝百草”等，但是真正有文化意义上的文字记载是从茶祖神农的神话传说开始的。因为茶祖神农是中华大地上原始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标志性符号，他的存在让我们更加清楚的认识原始社会，了解中华民族与中华文化的起源。
众观中国传统文化史，茶祖神农正以其固有的厚德与载物的精神气质，以创造性和开拓性的认识世界的科学精神，以兼容并蓄的人文情怀，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民魅力的精神气质。象征性符号神农氏深刻的人文内涵与精神追求，贯穿于中华民族延续发展的整个历史过程之中，堪称中华文化的源头与根基，是中华文化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它生动形象地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民族个性和民族精神，凸显了中华民族“敢为人先、开拓创新、重农务本、大公无私、天地人和、奋发自强、不畏艰险、不屈不挠、心系苍生、厚德载物”的民族精神与文化性格。
3、加强了全球中华儿女的文化与血缘认同
中华民族是由56个民族组成的统一的大家庭，在此，符号化的茶祖神农氏起了至关重要的纽带作用，经历了沧桑的历史。茶祖神农创造的茶祖文化作为中华文化的始祖文化，在中国历史上，其作用不言而喻。尽管中国有56个民族，但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格局，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得到了加强，更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原因何在？这当然要归功于中华民族对茶祖神农氏创造的茶祖文化的认同。
中国历史历经数度分分合合，但统一与大同的思想深入民心。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因为中华文化的多元一体格局，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经历了血缘认同﹑政治认同﹑文化认同的过程。符号化的茶祖神农氏在这个进程中，起到了血缘纽带﹑政治纽带﹑文化纽带的巨大作用。50多个兄弟民族皆称炎黄世胄，茶祖文化是全世界唯一的从远古延续至今的文化体系，具有巨大的生命力与影响力。现在中华儿女的足迹遍布全世界各地，皆称是“炎皇子孙”，身体力行地传承着中华文化。炎帝神农作为一个时代的符号，已经成为一个认同、凝聚和团结的象征性始祖，具有不可抹杀的历史意思与象征性意义，加强了海内外中华儿女的文化与血缘认同。
综上所述，茶祖神农作为中国远古时期最著名的部落首领，其现实意义主要在于茶祖神农的符号价值。茶祖神农形象的符号化，是一个由具体到抽象，由人到神的过程。茶祖神农作为中华文化的始祖，象征着中华民族奋发自强、不畏艰险、不屈不挠、大公无私、勇于开拓、巧于创新、厚德载物的民族精神与文化性格。茶祖神农氏作为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象征性符号，一个精神偶像，一个时代的标志性符号，是远古时期，人民大众集体智慧的化身，更是中华民族原始社会的物质和精神文明的集大成者。
